《汉谟拉比法典》与医患关系

    编者按  法学与医学同样都是伴随人类发展史不断变迁的学科，既独立存在，又相互交叉，共谋人类的安康与幸福。法官与医师，既要客观理性地研究，又需主观经验的判断。为了厘清医学与法律的关系，以历史的眼光观察医学与法律错综复杂的关系，本版特开辟医疗法律史专栏，探究医疗与法律的深层相关性。敬请关注。

    巴比伦与汉谟拉比国王

    《汉谟拉比法典》是完整流传下来的一部古代法典，系古代巴比伦人法律文化的杰出典范。通常，医疗法律史会追溯到这部法律，因为《汉谟拉比法典》已经有了医患法律关系的记载。

    汉谟拉比于公元前18世纪当上了国王，此前，巴比伦只是一个小镇。汉谟拉比国王大兴土木，巴比伦从一个小镇变成了一个宏伟的城市。汉谟拉比是一个讲究效率的统治者，他建立了官僚机构，收敛租税，中央集权。赶走了侵略者后，巴比伦在南美索不达米亚平原上建立了起来。

    巴比伦第一帝国最重要的成就，就是编纂了《汉谟拉比法典》。法典受到苏美尔法律、阿卡达法律和亚述法律的影响，并在它们的基础上改进。此法典是汉谟拉比国王驱逐外邦、建立帝国后下命令编制的。

    1901年，摩尔根和谢尔在苏萨的一根石柱上发现《汉谟拉比法典》雕刻。此后，雕塑作为战利品被收藏，现陈列于卢浮宫。

    《汉谟拉比法典》的一般特点

    《汉谟拉比法典》追求平等，但是，偏见依然存在。法律划分了不同社会地位的人，惩罚和正义也并非平等。量刑的幅度，依赖于犯罪人和受害人的身份和性别。巴比伦的社会阶层有三：财主、自由人和奴隶。不同身份，给予的刑罚不同。高阶层的人攻击低阶层的人，处罚较轻；自由人之间的攻击，则讲究平等。

    后世说，《汉谟拉比法典》最著名的规定，是说“自由人毁坏另外一个自由人的眼，他也要被毁其眼。自由人折断另外一个自由人的骨，他也要被折其骨。”如果一个人毁坏了另外一个自由人的眼或者折其骨，他应该赔偿受害人一枚金明纳。如果一个人毁坏另外一个自由人所属奴隶的眼或者折其骨，他要支付奴隶主购买奴隶一半的价格。

    法典的规定也体现了男女不平等。同等情况下，男人免予处罚，而女人则会受到惩罚。男人可以与他们的仆人和奴隶有染，而已婚女子与人通奸，则会受到严厉的处罚。

    医患关系的法律规则

    《汉谟拉比法典》有专门的法条规定医患关系：医生杀了富人，要砍下医生的手；如果杀的是奴隶，则只需要经济上的赔偿。具体规定有：

    215.如果内科医生用刀进行大切割手术，治愈其病者，或者利用手术刀开肿瘤，治愈其眼者，医生应得银子十舍客勒。

    217.病者为自由民的奴隶，则奴隶的主人应给医生银子二舍客勒。

    218.如果内科医生用刀进行大切割手术，使病人因此致死，或者用手术刀开肿瘤，他就要被挖眼睛，或被砍断手。

    219.如果内科医生在自由人所属奴隶身体里切割手术，并致其死亡，他要承担赔偿责任，要用另一个奴隶代替这一个奴隶。

    221.医生为自由民治疗折骨，或医治肿胀，治疗成功，病人要给医生银子五舍客勒。

    222.病者为穆什钦努之子，则给医生银子三舍客勒。

    《汉谟拉比法典》对罗马法的影响

    古巴比伦国已经不复存在，但是《汉谟拉比法典》石柱保存了下来。作为世界上第一部完整且保留下来的古代法典，《汉谟拉比法典》的地位不容质疑。在巴比伦原址土地上，后来有过波斯，还有过罗马，更有过伊斯兰。

    法律史上，罗马法当属最为著名。《汉谟拉比法典》对罗马法有多大的影响，难以判断。两者时间差距太远，相去千年。但是，罗马法史学家认为，古代巴比伦的法律是古罗马帝国法律的一个来源，特别是古罗马法的商事法律部分。

    古罗马法已经有了医患关系的规定，这里，以帝国晚期的《优士丁尼国法大全》为例：

    J4.3.6 如果医生为你的奴隶动手术，忽视了治疗，奴隶因此死亡，医生就要承担过失的责任。

    J4.3.7 无经验也是一种过错，例如，医生手术水平低劣，或用错了药，杀死了你的奴隶。

    往前追溯到古罗马法学家的论述：

    盖尤斯d9.2.8：医生错误用药，适用相同的原则。即使手术良好，但是疏于事后的治疗处置，医生不能免除责任，他因为过错而承担责任。

    乌尔比安coll.12.7.7：如果一个医生手术适当，而另外一个医生粗心护理（则应该分别处理，不同主体承担不同的责任，护理的医生承担过错责任）。

    乌尔比安d1.18.6.7：不能因为人的自然死亡而对医生提出指控，医生缺乏经验而做错事，应该受到指控；欺骗处于危险中的人，医生的罪行不能以人性脆弱为借口而不受到处罚。

    乌尔比安d9.2.7.8：普罗库罗斯认为，如果一个医生给一个奴隶做了不妥当的手术，那么就可以对他提起雇佣的诉讼或阿奎利亚法的诉讼。